简陋的小屋棚里, 书玉和小顺子相对而坐。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有。
亚伯急得抓耳挠腮:“你们这是在干嘛?难道是传说中的中国气功?”
书玉白了亚伯一眼:“我在思考。思考你懂不懂?思考去哪里给小顺子找个媳妇。”要想找到一个与小顺子外貌品性智商相衬的姑娘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了拿到亚伯的人情而逼迫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嫁给小顺子,这事书玉还真做不出来。
亚伯瞪眼:“谭,你这就不对了。小顺子人善良,长得也善良, 凭什么就不好讨媳妇了?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书玉张着嘴看向亚伯,好半天才调整好凌乱的情绪:“我的错。”
她转头态度诚恳地对小顺子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小顺子茫然地盯着书玉瞅了半晌, 喉咙里吐出了一个浑浊的音节:“啊。”
书玉的眉心揪成了一团。
亚伯蹬蹬蹬跑进内屋,又蹬蹬蹬地跑了出来, 手里抱了一大摞图纸。
他大手一摊, 所有的图纸哗地在旧木桌上展开来。每一张图纸上都画着一个妙龄女子, 高矮胖瘦一应俱全。
最重要的是,画上美人的肤色涵盖了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甚至还有红种人。
书玉险些肝胆俱裂。这是要在全球范围内给小顺子选妃还是怎的?
亚伯兴奋地指着画上的一位肤色黝黑的性感南非女郎对小顺子道:“这个怎么样?好不好看?”
小顺子凑了过来,好奇地盯着图纸上的女郎。
书玉别过脸,不忍再看。
半晌,小顺子皱着眉头, 认真地摇了摇了头:“难看。”
书玉登时乐了。
亚伯不死心, 又指了几个画中美人:“那这个呢?还有这个、这个和这个?”
小顺子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好看?”亚伯忍不住吼。
小顺子呆楞了几秒, 继而站了起来, 慢吞吞地往他的屋子走去。
书玉和亚伯面面相觑,惹毛了?
又过了一会, 小顺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手里握着卷布帛。
他小心翼翼地把布帛展开。
书玉一见这布帛的色泽和纹理, 立刻抬眸看了小顺子一眼。
小顺子不觉有异,指了指布帛,慢吞吞地说:“这个,好看。”
亚伯好奇地凑过来,只见布帛上有一幅画,大概画的是中国古时候的某个庭院,庭院里或站或坐着几个年轻女人。
中央坐着的一个女人一身珠光宝气,看起来尤为贵气。
“喔,原来你喜欢这一款。”亚伯盯着画里的贵气女人,挪不开眼了。
书玉看着布帛上的画,不作声了。
画上的女人均着一身宽袖旗袍,看这旗袍的样式和女人们的妆容并首饰,以及布帛的陈色和作画者的走笔,这大概是康熙年间画下的。
那个庭院,书玉也不陌生。
是紫禁城。
两百多年前的某个闲暇午后,皇家庭院里的一群贵族女子召来宫廷画师画下了这幅游园图。
两百年后的今天,昔日的美人早已化作了一抔黄土。
只是未料,逝去的美人竟被一个痴傻大汉记在了心底。
书玉不关心小顺子的审美为何趋向旧式的满族女子,她好奇的是,这样一卷载着宫中女子私密日常的布帛,如何流落到了他的手里?
难道又和那神神叨叨的廖神医有什么瓜葛?
一旁的亚伯挠了挠头,收回了视线:“这样的美人应该到哪里去找啊?”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书玉。
书玉也不禁凝眉。如今西方文化流入,青年男女大多赶了潮流,守着旧礼的年轻人已不多,更遑论像画中这群清朝皇家贵女那般一颦一笑皆有讲究的年轻女子。
确实不好找,就算找着了,也未必愿意嫁给小顺子。
“不要。”突然,小顺子无端端开了口。
亚伯一愣:“连这样的你也看不上?”他颤抖地指着布帛中画着的女子,“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兄弟!”
小顺子又固执地摇了摇头:“不要。”
书玉扶了扶额,罢了,差人找个心眼实在、能持家的村妇给小顺子吧,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全是镜花水月,倒不如生活来得实在。
她正要开口,便听小顺子难得地说了个长句。
“不要你们找。”他说,“爷爷,会给我找。”
*** ***
刘三儿就这么在榻上咿咿呀呀地唱完了一首曲子。
辜尨看着唱曲的刘三儿,心里微微打了个突。这唱腔并姿态,他跟着书玉一同听曲时似乎见过。隐约记得是种老式的唱派,具体追溯到哪朝哪代,他便不知了。
曲音刚落,刘老板一把老泪就下来了:“大师啊,你看这又来了!救救小女吧!她还这么年轻,还没寻到个好夫家,她……”
廖神医依旧高深莫测地捻着两撇小胡子,一言不发。
韩擎压了压唇角,颇有些不解:“这不唱得挺好吗?”
辜尨波澜不惊的神色难得地有了些许波动,心道真该叫书玉来听一听,真正嘴欠的在这里呐。
果然,刘老板听了韩擎的一番话后懵了懵,继而急急道:“韩先生,不是……这个……小女根本就不会唱这种曲儿,家里的女先生也从来没教过……”
廖神医忽然开了口:“刘老板,你祖上出过宫中的贵人吧。”
一句话,说得在场三人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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