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今晚还没睡, 笔记本搁在右膝，坐在床上处理一些剩余的工作，一处理就处理到了现在，其实这些工作并不重要, 明天再处理也可以。
不知道他今晚工作是真的为了工作，还是为了等人。
“男神，我死了……”一进到梦里，顾明瑄就向季先生委屈吧啦地哭诉道, 虽然出局了其实并不怎么难受，但是一看到男神, 顾明瑄就想撒娇。
死了？季先生一愣, 一直觉得自己身在梦中的小鬼魂，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过去，小鬼魂一直以为是在做梦, 总是肆无忌惮地胡闹，自己多么希望他能清醒过来, 好好说话。
可是现在, 自己竟然有些不想让他明白，死亡总归是痛苦的事, 小鬼魂应该无忧无虑下去。
正直的季先生, 这一次说出了善意的谎言，他严肃道：“小明, 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没有死, 你现在只是在做梦。”
“嗯？没死吗？”看男神这么认真地说话, 男神这么正直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吧？梦境总会预言一些东西的，难道第二天一早起来，会被医生救了吗？
“那可能是吧……”顾明瑄咬了咬手指，“但是我本来就是在做梦啊？”
见小鬼魂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季先生也不希望他深想下去，便把笔记本收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道：“睡觉吧。”
哇今天男神怎么这么主动？床上的被子也是准备好的。顾明瑄有点小小地开心，十分受用地躺下了。
顾明瑄今晚还没有睡着，就十分自觉地将自己的头靠了上去。
季先生任由顾明瑄靠着，道：“小明，你没有死，你只是来梦里陪我的。”
季先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厌恶着其他人，却渴望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鬼魂的陪伴。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先生这句话真相了。
不过两个人一个以为对方是鬼魂，一个以为对方是“梦中情人”。
顾明瑄道：“嗯？难道不是男神你特意来我梦中，跟我谈恋爱的吗？”
小鬼魂为什么在谈恋爱这个问题上就过不去了呢？莫非真是生前的执念？季先生心底第一次升起要了解小明的过去的念头。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季先生过去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除了将那个玉观音送给自己的男孩，感情几乎一片空白，也从未主动去了解过什么人。但就算是那个男孩，也只不过是童年时光，他从未多想过什么，只是将他当作一个美好的回忆放在心底。
可是现在……对着一个并不真实存在的小鬼魂，季先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底有一种叫做好感的东西生根发芽了。
虽然这种好感很细微，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像是一片苍凉的荒漠，忽然长出了一棵小小的绿芽，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季先生想了很久，终于想好怎么自然地开口：“小……”然而一转头，就看见小鬼魂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
季先生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伸手给顾明瑄把被子拢好，大概这种好感就是，愿意把自己的肩头给小鬼魂一个人靠吧。
……
清晨，很早就醒来季先生在床上坐起来，顾明瑄还在睡，他凝视了一会儿小鬼魂的睡颜，心底还揣着昨晚那个没问出的问题——小鬼魂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想和自己谈恋爱呢？
季先生等了一会儿，顾明瑄没醒，他先把衬衫换上了，又拿腕表看了一眼，七点半，他把腕表扣在手腕上继续等。
又等了一会儿，顾明瑄终于揉着眼睛渐渐醒过来，隐约地看着旁边有个人，好像是男神，他迷迷糊糊地露出一个笑脸，说了一声：“早上好。”
季先生一愣，回了一句：“早上好。”小鬼魂的笑容让秋日有些凉意的清晨多了些暖意。
顾明瑄已经清醒了过来，他坐起来问：“今天是我起早了吗？以前不是我醒过来的时候，男神你都去上班去了吗？”
并不，因为小鬼魂，季先生这个君王今日没有早朝。
季先生淡淡道：“不早了。”季先生刚刚想好要问，“小明，你……”
顾明瑄转头看到从窗帘透进的阳光，立刻反应了过来，坐起身问：“几点了？”
季先生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明瑄掰过季先生结实有力的手臂，看了一眼他的腕表，惊道：“八点！”
他赶紧掀开被子起来：“男神我要走了，今晚见。”然后努力让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眼看顾明瑄身体渐渐透明，就要消失，季先生心想现在不问就只能等今晚了，立刻正色地认真问道：“小明，你为什么会想和我谈恋爱呢？是因为你之前没有过，所以想弥补自己的遗憾吗？”
“啊？”就要醒来的顾明瑄没想到男神忽然问这个，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梦境，自己的感情经历，顾明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他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他们的坏话。
顾明瑄叹息一声，直接简短道：“我喜欢过四个男人，可是他们都抛弃我了……”
“等等！”
然而说完这句，顾明瑄就直接消失了。
四个男人？？？
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初步尝试探讨感情问题的季先生，第一次觉得，从现在开始到晚上的每一秒，都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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