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岳明压下耳朵。
倒不是被吓到了，这点小场面还吓不到他。
但是，那只老鼠的头部并不是一张标准的人类脸庞，而更像是一颗无毛且风干后的猴子头颅，只是五官勉强长成了人类的模样。
那歪曲且不对称的五官抽动成了怪诞的表情，看得他有些反胃。
大概是恐怖谷效应……他思索着，同时观察着那只怪异老鼠的模样，一个词汇很快从他脑海中闪过。
而下一刻，他的一名队友帮他说出了那个名字。
“人面鼠。”
他有些惊讶地转头，正好看到邱同尘一脸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你知道那是什么？”
黎思有些惊讶地问出了口。看邱同尘的反应，他并不是因为老鼠长了人脸而临时给对方起了这个称呼，而是很确定对方就是叫这个名字。
“之前见过。”他简略地回答道，“一种堕落的生物，一般会作为一些强大的法师或神秘存在的仆役出现，本身的战斗力一般，不过，它们有学习法术的能力，如果掌握了厉害的法术的话，也算有不可小觑的力量。”
“法术……”柳梦泽面色严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你觉得它们会什么法术？”
“我怎么知道。”邱同尘依旧面无表情，“但我们现在的副本难度，应该遇不上会法术的敌人。就算遇上了，多半也只是一些杀伤性不强的小法术。”
既然发现了特殊的目标，那么，现在的关键是……
“要打吗？”黎思的问话中带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跃跃欲试，“那人面鼠明显不对劲，我们是不是应该抓住它？”
人面鼠应该会说话，如果能抓住它，肯定能问出不少情报。问题是……如果他们贸然攻击，鼠群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余岳明重新看向鼠群的方向。在他们谈话的期间，这些如潮水般涌动的鼠群已经靠近了农庄房屋，隐隐有包围住房屋的趋势。
屋里传来了先前遇到的那几只工作犬虚张声势的吼叫声，但随着鼠群的逼近，这些吼叫逐渐变成了饱含恐惧的低声呜咽。
那些老鼠涌向了房屋，沿着墙壁外侧攀爬而上，迅速覆盖了房屋的表面。
它们一改原本缓慢的动作，疾速地在墙壁上穿梭着，如同一张厚重的毛毯一般遮蔽住了房屋，只剩下原本窗户的位置隐隐有光芒从鼠群的缝隙间漏出。
同时，人类的咒骂声和哭喊声在房屋中响起。由于隔得远，又有建筑和鼠群作为障碍物，余岳明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能够听出那些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在房屋表面攀爬的鼠群也没有减少的趋势。它们似乎并不想钻入房屋内——虽然只要它们想，它们完全能够做到——仅仅是毫不停歇地在房屋上跑动着。
余岳明仔细地观察着，只发现了零星几只老鼠顺着房屋未封好的缝隙钻入了房中，随即房屋内就传来了击打和咒骂的声响，应该是老鼠被屋内人们击毙所发出的动静。
真奇怪，这些老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思索着老鼠们行动含义的同时，其他玩家——准确来说只有柳梦泽和黎思——终于讨论出了结果，决定冒一冒风险，攻击那只人面鼠。
柳梦泽举起了枪，瞄向了目标；黎思也模仿着她的动作；邱同尘则看起来不太积极，只是做做样子地拿起了武器。
砰！
枪声响起。
但是，在枪响的前一刻，那只人面鼠就察觉到了他们的行动，骤然伏下身体，蹿入了鼠群之中。
一枪未中，众人连忙继续开枪，但在夜色中，即使有夜视镜和身体素质的加成，要在鼠群中瞄准一只特定的老鼠也绝非易事。
十几秒后，丢失了目标的玩家们只好郁闷地放下枪，承认了这次行动的失败。
不过，拥有着敏锐感知、同时能够夜视的余岳明没有失去目标的踪迹。
鼠群完全没有受到枪声的影响。那些子弹虽然没有击中目标，但也击中了目标附近的老鼠。然而，旁边的幸存的老鼠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迅速填补了死去老鼠留下的空白位置，继续着先前的行动。
分心观察着鼠群的动作，余岳明心里有了计划。
这些老鼠的攻击性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强。或者说，它们现在只专注于当前的目标。那么，冒险深入一下鼠群之中看起来是可行的……
他当机立断地把前爪搭上了阳台的栏杆，纵身飞跃而出，轻松地落在了鼠群之中，快速向着人面鼠所在的方位奔去。
毛茸茸热乎乎的老鼠躯体在他的四肢周边如水流般冲刷而过，留下瘆人的触感。他没有费力去找空隙落脚，而是加大了落地的力度，直接将脚下的老鼠踩在地面上，踏着它们的躯体向着目标冲去！
人面鼠想要故技重施地钻入鼠群中躲避，但余岳明不仅盯紧了它，还记住了它的气味。在仅有几十米距离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丢失对方的位置。
双方在鼠群中冲锋、追逐着。发现速度上无法取得优势，人面鼠立刻狡黠地转变了策略，寻找空隙，飞速在鼠群中左右转弯，试图借此甩脱身后的追捕者。
但余岳明已经在之前狩猎的过程中学习到了对付这类猎物的技巧。他丝毫没有被对方突然的转向干扰，迅捷地跟随目标改变方向，紧追不舍！
在数次迅疾的转向和冲刺之后，余岳明的前爪狠狠按住了人面鼠的背部。
人面鼠扭曲的面庞中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努力挣扎着想要逃脱。但余岳明没有给它机会，直接一口咬下，用力咬住了它的背脊，将它叼了起来。
因为打算从对方口中获取消息，余岳明并没有直接咬死这只人面鼠，但这似乎给了对方逃脱的希望，它奋力扭动着身躯，想要转过身用牙齿和爪子攻击余岳明的面部。
有些不耐烦的余岳明喉咙中滚动着低沉的咆哮声，一丝冰冷的气息在他的胸膛中翻滚了起来。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只人面鼠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它的口中突然发出了尖细刺耳的、仿佛众多声线糅杂在一起的声音。
“大人，这位大人，请您原谅我的举动。”
它的声音非常细小，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听清。
这只怪异的老鼠摆出了讨饶的姿态，用一种恭敬的态度求饶道。
“但是，难道您不想知道那家人做了什么吗？您不想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吗？只要您饶我一命，我一定为您讲清这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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