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明看了一眼崔总，这人很年轻，盯着干活，也不像是别人防着，认真的模样十分奇怪。
闲得。
路有明得出结论，低头拆电视。
里面看着惨烈，但其实只是屏幕坏了，有些残渣碎在了里面。
只要换个屏幕就好。
一个电视机几千。
这么一个屏幕，也要上千块。
“屏幕。好的屏幕上千块。报废拆下来的也不便宜，也不一定有。”路有明简洁明了。
崔总抬头，“有屏就可以？”
路有明点头。
“我有保修，可以空运屏幕。”
这回轮到路有明诧异了。
保修他知道，但不得是非人为的才处理吗？
再说，你有保修你还找人修，闲得啊？
似乎知道他诧异什么，崔总说，“若是偷了，还可以申请直接补一个。售后很好。只是太远了。寄回去运回来，来回不少时间。不如找个人修来得方便。”
路有明没有说话，这得高级货是他没接触过。
售不售后也懒得管。他只知道这些东西，修是钱，扔了也是钱。
跟在富人身后，什么都是钱。
大牌正牌背后，还有一长串的市场。
这些市场，就是他们这些底层混迹的地方。
路有明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沙发需要修补，虽然感觉富人不屑于用修补的沙发，但这位崔总还是很感兴趣，不介意能修则修。
窗帘架子扳手拧一拧，稍加固定，窗帘挂上去就好了。
阳台的玻璃推拉门碎了，没有碎出渣，只是有裂纹，不介意完全可以接着使用。
“可以换一个钢化。国产的、进口的都有不少。”路有明说。
王家俊干工地的，便宜的，让他偷一个出来就行。
反正老本行。
路有明清楚，这家伙工地干活一样手脚不干净。
都是小偷行当转得行当，见到有东西可偷不可能不偷。
工地里偷东西是偷得最狠。
材料、废料都是一大笔的横财。
一个人闯荡将近十年，底层的生计依旧是简单又心惊肉跳。
“随便吧。你看着处理一个。不要太便宜的，质量好的就行。”
这话意味着：可以大捞一笔。
房门只是刮花了，但是不美观。崔总很不满意。
“帮我找个好木料，换了。门面不能丢。”
卧室的门面是很大的门面？
路有明决定拆了之后自己用上。
这门是块全材，不是那种用机器压废料压成的便宜货。是实打实地，从木桩上切割下来的高等货。
书房里也是混乱一片，书架倒得差不多了。
“我一个人推不了，能帮我吗？”崔总问。
路有明看了眼崔总，没多说，帮着推好书架。
他知道这个人可以赚很多钱，也就不在意帮一下。
推好书架，地上的书籍一本也不捡。继续看房子。
厨房里更混乱。
路有明甚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像没用过的厨房怎么会墙壁黑了一片。
炸了吗？
但是路有明并不想唠嗑。只是简单问，“还有要修的吗？”
崔总左右看了眼，最后跑进厕所，试探着问，“可以抽下水管道吗？戒指掉进去了。”
是扔进去的吧。
路有明盯着马桶。
这种脏活，路有明懒得处理。
但也怕叫来另一个修理工后，抢了自己房门、落地窗的生意。
至少那块房门，他已经看中了。
墙拆了，都要镶进去当大门。
门面！
“今天早上扔的？”路有明卷袖子。
崔总点头。
“上过厕所吗？”路有明已经挽好袖子。
崔总摇头。
路有明指着崔总，眼神里冒着的光像只老猫，“要是上过厕所，就不是钱的事了。”
崔总愣了愣，“你不会是……”
话音未落，路有明直接伸手去掏。
要还在，就在U型管里。
不在，就被冲到下水道里了。
那就只能去下水道里找了。
掏了掏，路有明甩手，一个银色的物件丢到地上。
自己先是去洗了洗手。
崔总捏着手去捡，自己冲好。
结个婚也乱七八糟。
路有明没心思多管闲事。“掏下水道的活先结了。”
崔总知道这个的价钱。
路有明也清楚，这种活很低。
高得离谱的也就十几二十。
一块两块五块都很正常。
抢生意时，五毛也干。
崔总去柜子里拿出一罐奶粉，“这个给钱。抵下水道绰绰有余吧。”
路有明愣了，接过奶粉罐，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喝过。
很好喝。
自己给浮尘买得也得二十五块。也都算是挺不错的了。
这个只能更贵。
上百肯定要的。
路有明想了想，“还有吗？还有的话，那些门你给个成本价就行了。我的部分就不用给钱了。”
崔总笑出了声，“奶粉抵价啊？”
路有明慎重点点头。
很好喝。
真的很好喝。
他不介意十几天辛苦换来几罐奶粉。
反正钱也是用来买奶粉。
崔总摇头，“没了。就这一罐。多得被孩子妈妈带走了。”
想了想，从厨房里拿出一罐，“这罐吃得差不多了。我不好意思拿来抵钱。就当是送的吧。”
路有明接过，打开，是只剩一点。但也还能冲个四五瓶。
路有明直接说，“下水道、落地窗、还有安装电视屏幕的钱就算了。房门太贵了，你得给。”
崔总点头。“屏幕到了我告诉你。”又从冰箱里装了一袋水果，“带回去给你女儿吃吧。家里也没人吃这个。”
是吃得人走了吧。
路有明没有客气。坐公交车回去。
路过镇子，他留了个心眼，照旧去买奶粉。
浮尘又喝掉了一罐。只剩下一罐。
两罐进口奶粉，路有明决定自己喝，给浮尘尝个味。
买得时候，指着手里的奶粉问，“这个有吗？”
老板接过，“哟，这种进口奶粉，我们可买不起。”笑着调侃，“我这一个店加起来，估计也只是你手里两罐奶粉的钱。”
路有明疑惑，“这么贵？”
“好几千一罐呢。哪里是我们平民老板姓吃得起的。”
路有明疑惑，崔总看起来很年轻，和他一般大，也没什么架子。下意识没怎么想过。
他以为贵的也就是几百块。
没想到还有上千块的奶粉。
这是杀了一头牛熬成的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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