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马车来到长生山。
命人看守在屋外, 沈淑昭推门而入, 眼前的书房出现了一个少女,背影娇小玲珑, 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翻阅桌上古老的书籍,好像对她的到来无动于衷。
“白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 女巫祝马上停下了手里的毛笔。
只见身着宦官衣裳的沈淑昭就立在门边,头上戴得纱帽,压得极低, 面容虽不可见却仍能感受到一股柔媚。“你是……沈小姐?”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一个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居然能够接受自己乔装打扮成太监?!
真是有些……
罕见。
沈淑昭却摘下了纱帽, 一头如瀑青丝转瞬泻下,垂在肩骨, 她眉眼含笑, 步履朝这边走来, 仪态千娇百媚, 在这间紧闭安静的书阁里, 犹如汲取了满屋白光,俏艳逼人。
“白如烟姑娘,我是来找你的呀。”
听见自己名字的女巫祝顿时心头一惊,再一看她身后,屋门被关上了, 窗外还守着好几个人……
心中忽然有了期待。
“北狐厂呢?”
“真不巧,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对面的少女麋鹿一般的双眸露出失望, 合上书卷,她又回到冷漠的模样:“沈小姐是来拿东西的吗?”
沈淑昭笑道:“不,我是来找你商量一件事的。”
“何事?”
“白姑娘是长公主的女医,按理来说,调查叛党的东西是轮不到你的,我是太后的侄女,按理来说,随北狐厂出行这种事,也是轮不到我的。”
“你……想说甚么?”
“可现在,你取代了别人的位置,而我取代了高公公,你不觉得这件事中——我们都被人算计了吗?”
那个白如烟听后,好像被人羞辱了一般。
“沈小姐,长生山不论出身只论实力!这里的人论起监听术,恐怕没人比得过我,由我调查有何不可?”
“白姑娘请息怒,我只是想问问,太后前阵子召见了你,你怎么说的?”
“……”
“我猜,你应该是为长公主说了好话吧?”
“沈小姐,你今天若是为了来拉拢我,充当你在宫里的一个角色的话,”白如烟的手蓦地拍在一纸符咒上,冷冷道——“那你就错了!”
“我说过了,今日是来找姑娘商量的,我们之间很平等。”
“平等?”
这时沈淑昭坐在了书案对面,随手放下纱帽,她微乱的黑长发卷在胸前,慵懒绰态,连坐下来的体态都那么轻声静悄,她抚了一下头发,隐隐传来贵族小姐的水粉香气。
“因为我们都被同一个人算计了,所以一起商量……合情合理。”
“你是指长公主?”
“没错。”
“挑拨离间!”白如烟站起来,即便气至如此,她也仍然保持着克制的冷静,“沈小姐,你只是一个才进宫的人,我却侍奉了长公主两年。”
“所以你就没想过,当你分出精力在这些事上后,你还能按照太后的命令……时刻去监视她吗?”
“……”
沈淑昭勾了勾唇,看来那天清莲阁出现的白鸽,都是这个少女的耳目。
她自从亲眼瞧见了那只躺在符咒中的死鸽子后,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能在宫里用巫术正大光明监视卫央的——不也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少女了吗?
沈淑昭又道:“白姑娘,长公主已经把高德忠赶出了皇宫,而我,现在就是她想在太后身边扶持的一枚毫无背景的棋子,从我入宫开始,直到这次的巫蛊案,所有的机会都在向我砸来,只是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运气。在这个宫里,我一无权力,二无心腹,等到你也像高德忠一样被算计了,我该怎么办?”
白如烟果然陷入了犹豫:“你想和我商量什么事?”
“我需要你对我实话实话。”
“你想问哪一件事?”
沈淑昭脸色淡淡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瞳折出凌冽杀意,与之前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想知道,你在我身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白如烟吓了一跳,她是一个在长生山长大的巫史,有什么事情没见过?可这样气势煞人的少女,居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压迫感,倒还是此生第一次!
她有一点头皮发麻:“我……”
眼前人的目光忽然柔软了一些,带着一分鼓励,忽冷忽热,令人猝不及防,要是这种人出生在宫里……真不知道该有多可怕。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我第一眼见到小姐的时候,你和高德忠走在长廊上,那时候我觉得你的气息和旁人不同,可能和我们一样,于是就多看了几眼,第二次我就试着触碰你,结果什么也没有……”
“白姑娘,这件事你有告诉太后吗?”
“我……”
她有一些心虚了。
沈淑昭笑了笑,也根本不用猜,不然太后不会这么重用自己。
“我告诉你吧,其实今年四月我发了一次高烧,听府里人说,我身上好像被太国公附身了,他借我的身体,和老祖母说了很多话,从那以后,老祖母就行为古怪起来……可我对那天毫无印象,只记得我回去时见到了几个婢女,她们在庭院里闲聊,天上的月亮很美,然后就记不得发生什么了。”
白如烟听后大吃一惊:“太国公附身?!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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